在微信里,朋友给我传了一组照片,他说:看看这就是三十多年以前,你工作的地方,还能够看得出来吗?那秀气美观的小洋楼,那一排排杨树,那公路上一辆辆的汽车,与我记忆中的地方,完全不同。只是那条小河,依然蜿蜒游过,河的两岸已经被砌上整齐的石岸,岸边杨柳青青。我的记忆一下子被唤起:
那是条平常而又美丽的小河,河水清澈见底,静静的流着,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点点星光,她日夜流趟,渐渐消失在山的转弯处。
站在高处看,它就像一条漂亮的带子飘绕在山间小河恬美,四季如此。春天的小河是羞涩的。每年到了春季万物复苏的时候,小河里结的冰慢慢地融化了,鱼儿的身影也渐渐浮现,岸上有了一层绿绿的东西,是小草们露出了可爱的小脑袋。岸边的一排垂柳也抽出了新枝。
夏天,小河涨水了。火热的太阳照得小河波光鳞鳞,孩子们像泥鳅一样在河里穿梭往来。河面上溅起一朵朵雪白的浪花,小河两岸的欢笑声传遍了山村的每个角落。走在小河边,只是轻轻地一瞥,河面下的游鱼和细石竟可以看到它们的每一个细节:鱼儿的鳞片闪闪发亮,而石子的纹理精致而秀气。河面有若流动的玻璃,毫无瑕疵,干净而透澈,让人的心情也清澈了起来。
秋天的小河是忧伤的。秋季是人们收获的季节,人们忙碌着,似乎把小河忘却了,小孩子们也不能和它嬉戏了,因为大人们下地忙碌时,小孩子要在家中看门。小河没有人的陪伴,很忧伤。
冬天的小河很恬静,就像一个沉睡的小公主。山里的冬天寒冷,小河常常被冰雪封冻。偶尔有大胆的孩子在冰面上溜冰。一看到那些河流的图片,我有着无限的感叹。
时光荏苒,岁月无情,阡陌人生,世事沧桑。瞬逝的光阴时刻催促着每个人不断的老去。可当我们暮然回首时,才发现已经是面目全非,恍如隔世!那曾经阳光灿烂的春天,在不经意间已无声无息的消逝,对镜自揽,眼角上那细细的鱼尾纹会让自己感到陌生,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酸楚与失落。无数的往事,就像拧开的自来水龙头,一发而不可收拾,一一呈现在眼前。
三十年前,我们的学校就建在小河旁边,说是一所初中,实际上只有四栋房子,一栋做教室,一栋是学生寝室,一栋是老师宿舍,一栋是食堂和厨房。学校简陋的远远望去,就像是一座农村原生态的加工厂。学校的操场那时候还没有建起来,没有什么活动设备,对于我们这些山外来的老师来说,那时的小河是我们课余时间的休息地。早晨,我喜欢到河滩跑步,晚上,喜欢同其他老师一起到河边漫步,看夕阳西下和袅袅炊烟,听村民呼儿唤女,或者与对面的村民拉拉家常。
小河从山谷中流淌出来以后,到我们学校门口,就冲击出一片广阔的河滩。河滩上有沙粒,有石子,在月光如水的夜里,我们几个年轻的老师,还会就着这月色,谈谈吉他,唱唱歌。烈日炎炎时,我们还在河水里游泳。
夏天,小河涨水了,学生放假回家,我们背着他们送他们过河。冬天里,下雪了,我们带着学生在河滩上堆雪人,打雪仗。又一次,大雪纷飞,为了锻炼学生的意志,我们还把学生动员出教室,在河滩上,跑着步。我们的口号声,嬉闹声,与雪花齐飞。虽然冷,虽然穷,可是我们的心里是暖暖的!
时光飞逝,在那里工作一年以后,我就离开,一晃三十年过去,如今虽然不能说是“白发三千丈”,可是“明镜得秋霜”早已经两鬓斑白,进入知天命之年了。当年的那些活蹦乱跳的学生们,想来他们也早为人父,为人母了吧?离开以后,我杳若黄鹤,或许在这些学生的生命当中,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。可是这些并不重要。每个人的成长,会有很多人给他良好的影响。我在他们的生命中,已经是微不足道。可是对于我,时间流逝,铭刻在我生命里的悲欢离合,则是多么波澜壮阔的事情。
仔细想想,这些年以来,我们做过的很多事情,或许没有留下任何印记,可是在我们自己的人生中,时光飞逝,总会留下某些痕迹。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。李白有诗云:“君不见,黄河之水天下来,奔流到海不复回。君不见,高堂明镜悲白发,朝如青丝暮成雪。”奔流到海的是时间,留给我们生命的当有许多精彩。就像学校门口的那条河流。水流走了,岸边却有着无数的春花秋月,悲欢离合。流年岁月,往事如烟。岁月肆意的奔走着,全然不顾路过的人们的感受。她没有一刻回眸,更不必说去停下来等待谁。这一点象东逝水,冷漠,一意孤行。岁月还象流沙,悄悄的从人们的指间流失,抓不住,留不住,只能一任其飞走,消失……
时间永远是无情的,它稍纵即逝;时间又是有情的,它会留给人无数动人的回忆。生命是一株小草,柔弱中蕴含坚强,生命是一条滔滔大河奔腾而去,也许就是因为有了生命的奔腾澎湃,人生才更彰显得波澜壮阔。当我们站在人生的边缘上,向后看看,再向前看看。向后看,我们已经活了一辈子,人生一世,是为了什么呢?我们辛勤耕耘,努力工作是为了出人头地,还是为了成名天下,可是能成名天下的又有几人。不可能每个人都名载史册,流芳千古吧。那么我们再向前看呢,就什么都没有了吗?不管怎么说,日子还要一天一天的过下去,我们被众多的生活琐事琐琐屑屑,如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充塞填满。但是我们毕竟走过了绿的春,红的夏,黄的秋,白的冬。在四季的轮回中,扮演着无数个不同的角色,演绎自己的一生。
生命给我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也好,是酸甜苦辣咸也好;是阴晴圆缺也好,还是悲欢离合也好,它是一首美丽的诗章,也是一曲曲折的交响。可是不管怎样,我们都必须一往无前的向前走去。不念过往,不畏将来。生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向前走去。时光在走,生命在老,可是我们的信念和信仰会永远牢记在心头。不忘初心,砥砺前进方是人生正道。